巴黎的一座爬满了爬山虎的老房子里,住着十二个小女孩。
他们排成两排吃饭、刷牙、睡觉。不管雨天还是晴天,一到九点半,她们就排成两排出去散步。
女孩当中个子最小的一个,就是玛德琳。她不怕老鼠,喜欢冬天、下雪和溜冰,还敢对老虎说:“噗——噗——”。过桥时,她还一个人走在桥沿儿上。她们的老师是修女克拉薇。克拉薇是个什么事都不惊慌的人,可有一天半夜她觉得不对劲,小不点玛德琳坐着床上哇哇大哭。是阑尾炎!科恩医生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。
两个小时以后,玛德琳在插着花的病房里醒了过来。没多久,她就又能吃又能喝了,床能升能降,天花板的裂缝看上去像一只兔子,外面有树、小鸟和天空。
十天过去了。
一个晴天,克拉薇老师领女孩们来看玛德琳,她们一人手上拿着一朵花。一进门,看到房间里有那么多玩具和糖果,都“哇——”地叫了起来。最让她们吃惊的,还是玛德琳肚子上的那个刀疤。
这天夜里,克拉薇老师又觉得有点不对劲。“怎么了?”女孩们一起哭了起来:“哇——哇——我们也要割阑尾!”
这个故事有点逗人,还很温馨,但是很老,是一个叫路德威格·比梅尔曼斯(Ludwig Bemelmans)的奥地利出生的美国人讲的,时间是1939年。他不但讲了这个故事,而且据此画了一本图画书,就叫《玛德琳(Madeline)》。时间过去了七十年,但那股童趣和率真却没有老去,虽然那个讲故事和画故事的人1962年就去世了,时间是10月1日。
1939年的中国是什么样子呢?抗日战争已经两年了,共产党领导我们在反扫荡,太行山上击毙了阿部规秀,而在11月,白求恩大夫去世了。国民党那头呢,重庆遭日军飞机轰炸,惨不忍睹,汪精卫叛国,阎锡山反共,蒋介石就任国民党国防最高委员会委员长,成了蒋委员长,派人暗杀汪精卫……1939年的中国看不到一点点的儿童的笑脸,听不到一点点的孩子的笑声,有的,只是无尽的悲伤和大声的或者无声的哭泣。
让我们再看看1939年的奥斯卡奖的部分获奖名单吧:
最佳影片:《乱世佳人》
最佳原创歌曲:《绿野仙踪》
最佳原创音乐:《绿野仙踪》
最佳短片:《丑小鸭》
特别大奖:《白雪公主》
这一年,费雯丽是最佳女主角,秀兰邓波尔已经10岁了。为儿童们拍摄的《绿野仙踪》、《丑小鸭》和《白雪公主》在美国大放异彩,我可以想象多少美国孩子,在父母的陪伴下,去漂亮的剧院看这些经典的电影,或在家中温暖的灯光下,读那本叫《玛德琳》的图画书。他们有的说,我也要去奥兹国,带上稻草人、铁皮人和小胆狮;有的说,妈妈相信我,我也会像丑小鸭一样变成白天鹅的;有的说,爸爸带我去SNOW WHITE的森林和小矮人交朋友吧;有的说,我也要去医院割阑尾……
而在那时,在大洋另一侧的中国,我的多灾多难的祖国啊,又有几个孩子能在梦里发出会心的微笑呢?!
……我珍惜现在,珍惜和孩子在一起的快乐的时光,毕竟,我的女儿终于可以和七十年前的美国小孩一样了,这些书,这些DVD,就摆在她的面前了,她在无拘无束地笑啊,并且指着我肚子上的阑尾炎的刀疤说,爸爸……